乳腺癌患者术后的中医调养策略——徐荷芬教授的临床经验

徐荷芬，江苏省名中医。长于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。观其临床经验文献报道，感其用药精妙，特摘抄、整理与同道分享。

徐教授用到的抗肿瘤中药当中，使用率较高的是白花蛇舌草、仙鹤草。她反对大剂量、堆积使用抗癌西药。为何？

肿瘤病人本就正气虚弱，而抗癌西药多为苦寒有毒之品，大剂量使用必将更加损伤正气。而蛇舌草、仙鹤草二味，药性平和、仙鹤草兼有补虚之力，适宜长期服用。除此，徐教授遣方用药多用以下几味：

蒲公英，山慈菇。此二者均可清热解毒抗癌。僵蚕，夏枯草，此二者均可化痰散结。土鳖虫，活血散癖。海藻、昆布和露蜂房，均可散结抗癌。

【临床上，乳腺癌患者的中医分型】

临床发现，肝郁气滞型乳腺癌比例最大。肝气内郁是乳腺癌发作的重大诱因。肝郁则气机不畅，气血瘀滞，故疏肝理气是首要治则。

其次是气阴两虚型，这与大部分乳腺癌患者均已经过西医的综合治疗有关：西医治疗大伤患者元气。耗损气血、真气不足，血海空虚，而出现气阴两虚的证候。

肝肾阴虚型排在第三位。乳腺癌病位在乳房，而肝经走乳络又有藏血之功，协调月经与乳腺功能。肝肾同源，肾主藏精，与内分泌激素密切相关。肾主骨，肝肾不调是乳腺癌骨转移的重要诱因。这与乳腺癌患者肝、肾阴虚有关。

脾肾阳虚型排在第四位。脾主运化，气血生化之源濡养乳腺。脾失健运，则湿邪内盛，成痰成瘀。且，西医长期放化疗等损伤脾阳有关；

其他的证型如冲任失调型、气滞血瘀型，脾虚痰湿型等。

正虚毒炽型也见于乳腺癌的不同治疗期，或兼见于其它的证型中。临床上两种证型甚至三种型证兼见也很多。

【徐教授治疗乳腺癌的辩证及用药】

徐教授用药分为五大类：清热解毒抗癌、扶正固本、理气化痰、利水渗湿、活血化瘀。

其中扶正固本又分为养阴、益气、肝肾气血同补。

徐教授临床上治疗乳腺癌，注重肝、脾、肾同调，气血同补，益气养阴。强调气血调和则正气得以复元，免疫力得以修复，机体功能得以恢复，达到“阴平阳秘”的状态。具体治疗用药中注重药物的配伍协同治疗作用，扶正益气养阴的同时疏肝理气，以免养阴过腻，温阳补血的同时活血化瘀，使祛邪不伤正，扶正不留邪。

具体药物如用半夏消痞散结化痰，用郁金疏肝解郁，茯苓淡渗利湿，白 芍柔肝敛阴，当归活血养血，使邪去正安。徐教授选用特色抗肿瘤药物。如：清热解毒药物蛇舌草、仙鹤草。此外，徐教授喜用蒲公英治疗乳腺癌：其入肝胃二经，主散结消痈。擅用夏枯草清泻肝火，解郁散结，用山慈菇清热抗癌。

除此以外，她还从癌病属“痰、瘀”处立法。善用僵蚕祛风化痰，地龙搜刮瘀血，海藻昆布软坚散结化痰，土鳖虫活血祛瘀。露蜂房除了攻毒抗癌之力外，还可调节内分泌。

由此可见，徐教授治疗乳腺癌特色从“痰、瘀、毒”立法，注重药物的配合，强调三管齐下。最终求得：改变肿瘤生长的内环境、减少正常细胞的变异。同时注重脏腑功能培护、正气恢复。观其遣方用药，真正做到了从中医整体观出发、抗癌防变。

【徐教授治疗乳腺癌的一大特色：对药使用】

对药相互配合，增效减毒，佐制协同。药对仙鹤草-蛇舌草，清热解毒抗癌。南沙参-北沙参，养阴生津。党参-黄芪，补气升阳。天冬-麦冬，润燥生津。青皮-陈皮，疏肝和胃。鸡内金-谷麦芽，开胃健脾。茯苓-赤芍，淡渗利湿化瘀抗癌。猪苓-莪术，利水逐瘀抗癌。苍术-白术，健脾醒胃。黄芪-牡蛎，益气敛阴散结。

可见，徐教授注重标本兼顾，消导不忘补益，使气血调和、阴平阳秘。

【徐教授对手术前、中、后的辩症】

徐教授认为：乳腺癌发病全程中“痰、瘀、毒”贯穿始终。其既是病因，亦是病理产物；

情志内郁为重要诱因；肝、脾、肾功能失调是乳腺癌转归的重要病机。

六淫外侵是发病的外因；饮食不节是现代女性乳腺癌的一大诱因。

但在各型各期疾病治疗进展中，又会发生偏颇。尤其是放疗、化疗和内分泌治疗过程中，病因也会有一定的转变。乳腺癌患者放化疗是现实实际，故徐教授针对手术前、中、后中药调理的经验值得重视。具体总结如下：

术前，正气不足，肝气郁滞为主。术后，气血亏虚，正虚余毒未清为主；放疗期津液大伤、气阴两伤、痰热毒互结为主。化疗期，气阴两虚、脾肾阳虚为主；巩固期以正虚邪弱为主；带瘤生存期为阴阳两虚，正虚毒炽为主。所以要正确把握病因病机的变化。

【徐教授对手术前、中、后中药调理的宝贵经验】

术前，需为手术做好身体及心理准备，以益气养血安神为主。根据患者的 体质调和阴阳，平补气血并加以宁心安神剂。此期以肝郁气滞、气滞血瘀、气 阴两虚为多。亦有虚实互杂两个以上兼证者。有些早期乳腺癌患者无明显不适症状，可给予平补气血轻剂，预防术后后遗症的发生。

由于手术耗气伤血，故术后以补益气血为主。术后易发生上肢水肿，要加 予行气利水消肿剂以预防性治疗。

术后以气虚血瘀证、气阴两虚证，脾虚痰湿 型为多见，治疗以养阴健脾益气，少佐活血化瘀为主。

指在化疗前3至5天，部分中晚期乳腺癌患者在术前要进行辅助化疗者，此期需为化疗之毒副反应做好提前预防。此期证型以气阴两虚证，肝肾亏虚证、脾肾阳虚证、冲任失调证、正虚毒炽证为主。治疗中多配伍鸡血藤、茜草以减低骨髓抑制，加陈皮、半夏护胃，加予五味子、垂盆草等减少肝功能损伤。

除根据体质辨证施治外，治疗主要以减少毒副反应为主，加予益气补血、降逆止呕。

徐教授认为化疗药物多为“寒、凉、阴、毒”之药，最易伤阳耗气，故在化疗中期需酌情予温阳健脾剂，多用小建中汤、黄芪建中汤、理中丸等加减。化疗药物的细胞毒性会对神经细造成损伤，引起手足麻木、刺痛等，可配桂枝、桑枝、独活等舒筋活络，温经散寒。此期因化疗的毒副反应，气血津液皆受损害，正虚邪弱，主要以气阴两虚为多。故，配以益气养阴、清热解毒剂加强中医减毒增效之功。药用黄芪，党参，蒲公英，蚤休，半枝莲，仙鹤草，蛇舌草等。

放疗前期：一般在化疗结束后，正气亏损，气血津液大伤，毒副反应也较多，以肝肾阴虚，脾肾阳虚，脾虚痰湿为多，治疗以恢复机体免疫力为主，并为放疗做好基础。治以益气养阴，温肾健脾，理气化痰等，药用人参、黄芪、白术、麦冬、旱莲草等。

放疗中：放射线为高能辐射物质，属“火毒”，最易伤阴耗津，多见正虚毒炽证，阴津亏虚证等。治疗沙参、五味子、生地、藕汁等养阴生津为主，同 时由于放疗照射部位临近肺，会造成放射性肺炎，故需加用清热宣肺，药用 桑叶、梧梗、鱼腥草等，另火毒易灼津为痰，需佐以浙贝、白茅根，枇杷叶、杏仁等清肺化痰。

放疗后：此期主要是放疗的毒副反应期，患者会出现气阴大伤，津液不足，以及骨髓抑制，放射性肺炎，放射性肠炎，皮肤溃烂不收等，多见气阴 两虚证，肝肾阴虚证，阴津亏虚证，正虚毒炽证，肺肾两虚证，肺胃不和证等。治疗以养阴生津，清热解毒，益气补血等，药用：南北沙参、五味子、金银花、鱼腥草、浙贝、金荞麦、杏仁、鸡血藤等。

西医手术及放化疗治疗结束期：临床分为二种类型，一是无病生存期，二是带瘤生存期。

无病生存期是指乳腺癌的西医检查指标均未见异常，但患者因 为前期的西医以毒攻毒的综合治疗使得阴阳失调，气血亏虚等症状仍存在。此阶段的治疗要以“既病防变”为目标：根据体质辨证论治，以清除残余毒素（包括癌毒和放化疗的残毒）和扶正培本为主，达到改善体质、延长无病生存期之目的。此期，证型以肝郁气滞证，气阴两虚证为主，也可兼有冲任失调证，气滞血瘀证，脾虚痰湿证；

带瘤生存期的乳腺癌患者以正虚毒炽证为多，可兼有气阴两虚证、气滞血瘀证。治疗以攻补兼施为主，达到延长生存时间之目的。

附 相关药物药性药效

山慈菇，甘、微辛，凉，归肝、脾经。功在清热解毒，化痰散结。用于痈肿 疔毒，瘰疬痰核等。

土鳖虫，咸，寒；有小毒。归肝经。功在破癖血，续筋骨。用于筋骨折伤，瘀血经闭，症瘕痞块等。

路蜂房，甘，平，有毒。入肝、肺经。功在祛风，攻毒，杀虫。治惊痫，风搏，瘾瘆瘙痒，乳痈，疔。

注：本文出自南京中医药大学邵向群之博士学位论文《徐荷芬教授辨治乳腺癌的临床经验及学术思想研究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