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川名中医姚德蛟治疗乳腺癌的经验整理

乳腺癌已居于我国女性恶性肿瘤之首位。随着现代医学检验技术的进步，生活中遇到的乳腺癌患者并不鲜见。乳腺癌渐已多见，令人生畏。

以祖国传统医学来看，乳腺癌属“乳岩、乳石”等范畴。女子以肝为重，此关乎气血。现实生活中，女性面临事业、家庭双重压力，精神压力过大。继而，易出现情绪郁结、烦闷，即肝气郁结之症。

而，肝气郁结是乳腺癌造病的重要前提条件。临床回顾性研究也发现乳腺癌患者中超过半数人有情志问题（尤以年轻患者严重）。同时，乳腺癌病患在患病过程中感到社会疏离，这更加重了情志抑郁。继而诱发乳腺癌，恶性循环。

情志问题可诱发乳腺癌，不可不重视。

【乳腺癌的发病】

乳腺癌的造病过程大体可描绘为：肝气郁滞，继而肝（木）郁乘脾（土）。脾胃功能受损，紧接着便气血生化无源。且，肝气受损、肝肾同源，而使肾气受损。肾为气之根，冲任之本。肾之精气的盛衰决定乳房的生长发育，肾气充盛则冲任脉盛。反之，水不涵木，冲任失调，则出现气滞、血瘀、痰凝阻于乳中，日久化毒成岩，是为乳腺癌。

【川中名医姚德蛟治乳腺癌的经验要点】

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姚德蛟教授是四川省名中医，有近30年治疗乳腺癌之临床经验。结合文献，特将其经验总结如下，供同道参考。若能有一点收获、启发，则幸甚。

姚教授认为：①乳腺癌情志致病的条件是肝郁气滞。②乳腺癌的基本病机是肝郁脾虚，核心病机是冲任失调、肝肾不足。③基本治则：疏肝健脾、调理冲任、补益肝肾。④肝郁气滞是乳腺癌的情志致病条件，应重视调畅气机。女子以肝为先天，乙葵同源。调理冲任、补益肝肾亦必不可少。

【关于情志】

临床患者常见情绪焦虑（烦躁）、胸胁疼痛、乳房胀痛等症。姚教授常以“四逆散”或“柴胡疏肝散”加减来疏肝理气，配合以情绪疏导。柴胡疏肝解郁，入肝经。白芍养血柔肝又止痛，入肝、脾经。以柴胡与白芍这一药对，行一阴一阳、一散一收之力，既行气又养阴，符合“肝体阴而用阳”之本性。

【关于肝、脾、肾之补益】

乳腺癌的核心症结是冲任失调，根源为肝肾不足。脾胃为后天之本，肾为先天之本。肾之精气盛衰决定乳房之生长发育。具体阐述为下：

冲任失调为症结所在。冲脉为十二经脉之海、血海，调节一身之气。“太冲脉盛，月事以时下。”可见，冲脉与女子关系甚密。任为阴脉之海，统筹一身之血，加之乳腺癌患者临床多表现“月经不调、紊乱、乳房胀痛、腰膝酸软”等症。故，姚教授在治疗乳腺癌时非常重视健脾补肝肾、调理冲任。

其常用“四君子汤”来健脾：人参健脾补气，茯苓、白术健脾益气。而以生地黄、熟地黄、鹿角胶、龟甲胶、鹿角霜、枸杞子、女贞子等补益肝肾、养肝血。在健脾补肾、调理冲任时，加用当归、桃仁。当归，乃血中气药，行温通、行气补血活血之力。桃仁，活血化瘀。因补益肝肾阴血之药多滋腻，用此二药和人参、茯苓、白术既能防止滋腻之药阻碍脾胃运化，又能补气行血，气行则血行，阴阳共用，共奏健脾补肝肾、调和阴阳、调理冲任之效。需要注意的是，姚教授常用鹿角霜代用鹿角胶。鹿角霜相对鹿角胶而言，少一分腥膻味，多一分软坚散结、通络之用。其喜用鹿角霜合用龟甲（取“龟鹿二仙胶”之方意），二者一阴一阳，共奏软坚散结之效。

【关于清热毒】

气郁成火，乳腺癌的形成最终是因气滞、血瘀、痰凝阻于乳中，日久化毒成岩。热毒蕴结是乳腺癌发病、发展病机之一。火毒之邪为阳邪，其性走窜，与乳腺癌转移密切相关，故在治疗乳腺癌时常加用清热解毒药。姚教授经验：以紫花地丁、紫草、漏芦、白花蛇舌草最常用。紫花地丁入心肝血分，清热解毒，凉血消肿。同时，具有较强抗肿瘤、抗炎、调节免疫作用。紫草凉血、活血、解毒。但应注意，此类药性味苦寒，易损伤脾胃，用药不宜过多1～2味足矣，量不宜过大（一般15～30g）。

【关于虫药之使用】

吴鞠通言: “以食血之虫，飞者走络中气分，走者走络中血分，可谓无微不入，无坚不破。”虫类入药治疗肿瘤，古已有之。

姚教授认为：乳腺癌为顽症、久病，病位较深，一般植物类药物难以收效，虫类药为血肉有情之品，善攻逐走窜、搜风剔络、通经达络，当有良效。如，穿山甲，搜风入络，通经下乳，善治乳腺疾病；鳖甲、龟甲，软坚散结，滋阴潜阳，攻补兼施；土鳖虫，善破血逐瘀。姚教授在临床上对于体质壮实、带瘤生存者，常用鳖甲30g，龟甲30g，土鳖虫30g 合用，加强攻逐力量，共奏软坚散结、破血逐瘀、补益肝肾之效。体质虚弱者加黄芪30g，鹿角霜30g，鳖甲30g 益气补血散结，攻补兼施。

【总结】

姚德蛟教授在长期治疗乳腺癌中发现大部分患者情绪焦虑，所以非常重视对患者情绪疏导及疏肝治疗。同时指出乳腺癌症状多变、病机复杂、病程长、易出现骨、肝、肺转移，在治疗中注重保护患者阳气，健脾补益肝肾、调理冲任，平衡阴阳。

【附 姚老治疗乳腺癌医案一例】

黄某某，女，80 岁，登记号: 0000125329。2021 年3 月初来门诊就诊。患者情绪焦虑，自诉右侧乳房胀痛为主，偶有刺痛，偶有口干，无胸闷胸痛，无恶寒发热，失眠，纳可，大小便基本正常，舌红苔黄微腻，脉细滑，既往有高血压病史，血压控制可，无其他疾病。查体: 右侧乳房包块大小约 7cm× 4cm×5cm，质硬，轻压痛，边界不清，活动度差，与周围轻度粘连。可见右乳头溢出少量脓液、渗出，乳头糜烂，伴右乳局部皮温升高，右乳晕可见少量丘疹，突出皮肤。乳腺 MRI 提示右乳占位性病变，考虑肿瘤，患者及家属表示拒绝活检穿刺根据患者舌脉，姚教授辨证为肝郁气滞，痰瘀互结。予以疏肝健脾、化痰通络，兼清热解毒。处方如下：

1 周后，患者乳头糜烂处结痂，右乳局部皮肤温度基本正常，此后患者每周或半个月复诊，药方基本结构不变，随证加减1～2味药，服用3个月后复查彩超提示肿块较之前稍缩小，大约5.6cm × 3.7cm，建议患者继续服用中药治疗及活检穿刺明确诊断，患者家属及家属反复考虑，在 7 个月时行活检术，病理免疫诊断:术后病13 /7: 浸润性癌，21 /7 免疫表型: CK/6 (+) 、P63(－) 、E－Cad( 膜+) 、P120( 膜+) 、EＲ(－) 、PＲ(－) 、her-2(2+) 、Ki-67(+，约40%) 。患者行TC方案化疗，在此期间继续口服中药治疗，基本能耐受化疗，此后一直至今仍口服中药治疗。

评论：此方中柴胡、白芍疏肝养血，杜仲、生地黄，补益肝肾、养阴补阳，调理冲任。黄芪益气扶正抗肿瘤。鹿角霜、醋鳖甲软坚散结、通经络。紫花地丁清热解毒，抗肿瘤。其中含“温胆汤”清热化痰、通络。

此14味药共奏疏肝健脾、化痰通络，兼清热解毒之效，使乳房胀痛症状消失，未出现流脓等情况，患者长达3 个月未见肿瘤明显长大，甚至局部缩小。

附 温胆汤

注：本文出自载于《光明中医》杂志之《姚德蛟教授治疗乳腺癌临证经验总结》一文。